再论《南洋商报》会有百年报庆吗?

2018.02.14【当代评论】再论《南洋商报》会有百年报庆吗?

【庄迪澎】2017年12月19日,《南洋商报》的代表性副刊《南洋文艺》出版最后一期,主编张永修以「不说再见」为这个1985年创设的副刊写下句号。同一时候,该报的佛学版《登彼岸》和基督教版《牧羊人》亦宣告停刊。此一事态,使得「《南洋商报》会有百年报庆吗?」这个话题更显紧迫,毕竟距离2023年仅有五年的时间而已。

为了「掌握」如今的《南洋商报》有多「单薄」,我在2018年2月1日走了几家便利店和报摊,终于买到一份《南洋商报》。这一天的《南洋商报》,主报头版至A7版(供八版)是财经新闻、A8版至A11版共四版是国际新闻、A12版至A13版共两版是体育新闻、A14版至A18版共五版是国内新闻。随附的B1版至B4版共四版是雪隆森新闻(黄金州)、C1版及C4版共两版是商旅(副刊)、C2版是言论版,C3版是娱乐版。 A、B、C三个部分合计26版,外加八小版分类广告。

上述版面规划说明,《南洋商报》已经转型为以财经新闻为主的日报。理论上来说,转型为财经日报比较符合资本逻辑和世华媒体的利益,因为旗下四家中文报纸必须有不同的定位和目标市场,方可实现范畴经济(economy of scope)的效应,否则四份报纸自家人打自家人,不符合资本理性。然而,眼前这份以财经新闻为主,却又未彻底放弃综合性日报性质的《南洋商报》,恐怕仍然无法走出窘境,也无法保证它能过渡百年报庆。个中原因至少有两个:

转型后仍难脱困窘

一、马来西亚财经圈是英语社群,虽然不无以中文来了解财经活动的读者,但毕竟中文读者群毕竟有限,从中又得扣除非财经新闻读者(而且估计占多数),潜在市场更小。报业市场的现实境况是,即便是口碑极佳的英文《The Edge财经日报》(The Edge Financial Daily),潜在读者规模涵盖各种族懂英文人口,根据马来西亚发行数据认证机构(Audit Bureau of Circulations, ABC)的统计,其2017年1月至6月的发行量也仅有4545份。中文读者群当中会有多少人愿意掏钱订阅/固定购买中文财经日报,委实不容乐观。

二、对一般读者而言,一份26版外加八小版分类广告的报纸售价1.30令吉,纯粹以版面页数和内容分类比较,购买《星洲日报》或《中国报》比较「值得」 。更何况,《星洲日报》的财经版共有十版,比转型为以财经新闻为主的《南洋商报》还多出两版,假使读者钟情于财经新闻,选择《星洲日报》更加物有所值,除非《南洋商报》的财经新闻有非读不可的过人之处。可见,即便《南洋商报》以财经新闻为主,仍得面对自家人的竞争,而且此竞争对它的杀伤力会远大于《东方日报》和《光华日报》对它的杀伤力。

《南洋商报》继续维持日报形态,最主要的问题是成本高昂但读者和发行量微不足道。世华媒体在2016年股东大会简报引述尼尔森2015年第四季的数据,《南洋商报》有8万7000名读者,但是2017年股东大会简报引述尼尔森2016年第四季的数据时,《南洋商报》的读者人数已减少至5万1000人(或流失了41.37%的读者),是世华媒体旗下四份中文报当中,读者人数流失百分比最高的报纸。

《南洋商报》的出版商南洋商报有限公司(Nanyang Siang Pau Sdn Bhd)在2015和2016 财政年度分别亏损381万令吉和392万8000令吉,到了2017财政年度,亏损大幅降低至36万5000令吉。亏损大幅减低,应是各种削减成本措施的成果(例如减版、遗缺不补、关闭地方办事处,等等),但是削减成本或能暂时性止血,长远却未必能令《南洋商报》绝处逢生,毕竟报纸越减越薄、内容越削越少,「赶客」(例如《南洋文艺》、《登彼岸》及《牧羊人》的忠实读者)之余,未必吸引新读者,如此恶性循环,必加速读者流失。

《南洋商报》创刊于1923年,还有五年就是百年报庆的日子。大老板张晓卿自2017年4月因病入院休养后,迄今仍未公开露面,幼女张聪接班几成定局。以当前印刷媒体的发行量日落西山,而转攻互联网的动作收获乏善可陈的情况,脱售《南洋商报》已无可能。假设《南洋商报》维持目前的形态,恐难有百年报庆。 《南洋商报》要能渡过百年报庆,比较实际的选择恐怕是转型为财经周报了。

虽然《The Edge财经日报》的发行量仅4545份,但是其周刊《The Edge》的销量却还不错,2015年1月至6月的发行量为2万3921份,2016年同期稍跌626份至2万3295份之后,于2017年同期增加了2378份至2万5673份,增幅达10.20%。倘若《The Edge》的发行量维持增长,会加强《南洋商报》转型为财经周报的决心,而且转型为财经周报后,《南洋商报》可避开与其他中文日报的「取舍」竞争,成为每周一份的「补充读物」。届时,《南洋商报》仅有一个直接竞争对象――《东方日报》的姐妹报《资汇》,成败就看其内容品质和行销策略如何能在抢夺《资汇》的读者之际,还吸引新读者。

财经周报或为较佳选择

《南洋商报》转型为财经周报不只这个诱因。若《南洋商报》转型为财经周报,它只需要维持一个20至30人(甚至更少)的编采部,完全无需地方办事处和地方记者。雪隆是财经中心,编采部已经足以应付财经周报的主要内容产制,雪隆以外地区的上市企业和财经活动可以外派记者或借重集团内其他报社的地方办事处记者支援。如此一来,《南洋商报》的人力成本和营运开支将大幅降低,若能维持两、三万份的发行量,加上维持一定的广告收入,即便未能一本万利,应可收支平衡甚至获得蝇头小利。

对一家盈利挂帅、必须向广大股东交代的上市企业而言,旗下业务收支平衡或获得蝇头小利,谈不上是可令管理层自豪的业绩。在2016年和2017年的股东大会,已有同一位股东提出《南洋商报》和《光明日报》所得盈利不多,有无可能让四大报合并的问题。若《南洋商报》继续亏损,管理层将承受股东的压力。然而,《南洋商报》当然不能以一般商品等闲视之,不赚钱便终结它。 「陈嘉庚创办」这个历史背景在一定程度上成了《南洋商报》的护身符,只要不亏损,让它存活的意义就是张晓卿和世华媒体无需承担这份马来西亚历史第二悠久的中文报纸在他们手上灭亡的罪名;至于《南洋商报》是财经日报抑或财经周报,已不重要,反正陈嘉庚创办《南洋商报》之初衷就是要为华人读者报导新的商业知识,财经周报并未偏离此初衷。

倘若《南洋商报》最终真的转型为财经周报,值得关注的事情就是世华媒体会如何君子地「资遣」员工。全国新闻从业员职工会(NUJ)南洋商报分会及全国报业职工总会(NUNW)南洋商报分会现在应该开始做好充分准备,以在此一局面出现时捍卫会员的权益。  ‖  原文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