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5.19【东方日报•名家，A31版】星洲日报是无知，还是唱和啊？――传媒论衡（17）
【庄迪澎】近年频频成为过街老鼠的《星洲日报》，在第13届全国大选后五天（5月10日）打出《林吉祥：可与国阵组织联合政府 • 条件：接受民联竞选纲领》这个封面头条，再次成为众斥之的。《星洲日报》砸伤自己就算了，更糟的是殃及池鱼，导致民主行动党强人林吉祥，乃至民主行动党都蒙受不白之冤，遭选民痛斥！
虽然头条捅出漏子，《星洲日报》还是继续死撑，毫无痛定思痛的诚意。该报在5月12日刊出《林吉祥接受星洲道歉 • 理解封面标题非故意误导》的简短报道里，一边在最后一段（第六段）写“对于因星洲日报10日标题而误解林吉祥意思的读者，星洲日报谨此致歉！”一边却早在第三段自我辩解道：“由于当天的报纸在折起来放在报摊时只看到大标题，而没有看到副题，所以引起争议和误会。”
看吧，《星洲日报》再次把自己的错误推搪给“报纸折起来”、读者的“误会”和“排版”的问题；问题是，大开本《星洲日报》哪一天不是“折起来放在报摊”呢？这种推搪方式，已非首遭，2012年《星洲日报》的林冠英－蔡细历辩论会报道严重偏颇惨遭非议后，拥有超过20年报业资历的该报副总编辑曾毓林竟以无辜的口吻写道：“……我也发现得太迟了。原来一个新闻处理得理想与否，不只是要盯住记者下笔是否中立，也包括编辑排版呈献是否理想──文字会左右人，版面一样如此。”
错误诠释原意
《林吉祥：可与国阵组织联合政府》的错误，不是主题字体太大、副题字体太小，更不是报纸“折起来放在报摊时只看到大标题，而没有看到副题”。这个头条的错误，是它错误地诠释和转述林吉祥的立场，把林吉祥的“否定”变成“肯定”。与其说误导了读者，不如说是扭曲原意的专业败坏！
根据5月9日在场采访的《南洋商报》记者周小芳从录音档抄录的逐字稿，林吉祥当晚以马来语和华语演说时，是这么说的：
马来语：“Ada cadangan bahawa Pakatan Rakyat bekerjasama dengan Barisan Nasional menubuhkan kerajaan bersama. Inilah perlu ada jawapan dari pucuk pimpinan Pakatan Rakyat, tetapi pada saya sendiri, saya kata kalau Barisan Nasional rela untuk menerima common manifesto Pakatan Rakyat, kita boleh bincang. Boleh? ”（有人建议民联和国阵合作，组织联合政府。这事需要民联领导层答复，但是对我个人而言，我说，如果国阵愿意接受民联的共同纲领，我们可以讨论。可以吗？）
华语：“这个需要民联最高领导层做个反应，但是我个人看法是，假使国阵准备接受民联的全国共同纲领，就是要扑灭贪污、反对政治霸权，确保马来西亚停止种族剥削的政治现象，我们就能考虑，他们要能够接受民联2013的大选共同纲领，好不好，对不对？同意吗？”
当甲方提出乙方不可能接纳的条件来回应对方的献议时，我们知道甲方其实无意接受乙方的献议；例如，乙方游说甲方出让价值区区500元的手机，甲方却开出“你愿意出价五万元，我就出让”的条件，甲方无意出让手机的立场还不鲜明吗？或如电影或电视剧不时出现的剧情，父亲对女儿说：“你要嫁给他，可以，除非我死了！”请问，为父者是同意还是反对女儿的婚事，还有疑虑吗？
林吉祥的上述说法，显然是“看死”国阵绝无可能接受他说提的条件，既揶揄国阵，亦否定组织联合政府的可能性。这种语言模式不仅在政坛司空见惯，也常见于日常生活中，很难让人相信《星洲日报》从记者到总编辑的理解能力差劲至此，或是无心之过，才打出与林吉祥原意背反的头条大标题。在前新闻部长再努丁迈丁、前马华公会总秘书黄家泉，以及亚洲策略与领导研究所总执行长杨元庆前后“呼吁”民主行动党加入国阵或国阵与民联组织联合政府之际，吾人不得不怀疑《星洲日报》根本是在唱和这个国阵藉以分化民联的政治论述，协助营造国阵所欲的舆论氛围。
“联合政府”概念
《星洲日报》极要不得的办报态度，是永远不肯认错，或是不肯衷心认错，总是在碍于舆论压力太大或是牵涉“大咖”人物时，才假意认错，但同时又放任一些主管在面子书这个“非正式管道”里“死鸡撑饭盖”，甚至反呛读者。这次“联合政府”亦不例外，曾毓林再次在他主持的《悦读书房》面子书里把责任归咎于读者无知，辩称“其实读者自己混淆了‘联合政府’的意思。‘联合政府’和‘加入国阵政府’是完全的两回事”，还说“我们总不能说‘读者对某事件陌生，那就不写’”，甚至在回应读者留言时嘲讽道“可能，确是我们失责，忘了很多读者不晓得‘联合政府’的概念”。
首先，无论是“组织联合政府”抑或“加入国阵”，或是读者是否了解两者的差异，都改变不了《星洲日报》错误地诠释和转述林吉祥原意的事实。
其次，曾毓林之流还活在1980年代甚至更早的时代，以为报社编采人员都比读者耳聪目明，偏偏他们在嘲讽读者之际，恰恰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论者固然可以从字面定义辩称，“组织联合政府”和“加入国阵”是不同的概念，但是概念的认知不能抽离实际社经脉络。在我国的实际政治脉络里，“组织联合政府”和“加入国阵”并无实质差异，国阵政府就是一个联合政府的类型，它与一些国家因多党参选却无一赢得足以执政的席次而组织联合政府的不同之处，在于前者已形成一个常设结盟，后者则多是权宜性结盟。就本届大选而言，国阵已赢得组织政府所需的国会席次，拉拢在野党组织联合政府已非必要，收编的目的大于其他。无论是民主行动党或民联其他成员党，一旦接受国阵的邀请组织联合政府，意味着它们已背叛选民，接受国阵的收编甚至招降。
易言之，无论是“组织联合政府”或“加入国阵”，其所产生的的政治意涵是相同的；选民和读者都参透了这点，唯独号称拥有百万读者、销量最大的中文报纸的高层懵懂无知，竟厚颜地反过来嘲讽读者“不晓得‘联合政府’的概念”！
《星洲日报》扭曲林吉祥的言论后招致的反弹，远比2012年林蔡辩论报道偏颇所招致的反弹更为强烈，甚至引发了“退报”动作。我曾在《报业的发行焦虑显现－－传媒论衡（六）》（http://mediamalaysia.net/?p=3068）里指出，《星洲日报》的发行量增长率已从2008年的7.50%逐年缩小至2011年的0.29%；这次的“退报”动作的规模是否大得足以令该报的发行量增长率呈现负数或负多少，且让我们密切跟进马来西亚发行数据认证机构（Audit Bureau of Circulations）未来公布的2013年报章发行统计报告吧！ ‖ 原文出处 ‖